教师风采 |【中大极地群英谱】惠凤鸣:为南极科考站“选新家”

稿件来源:中山大学极地研究中心 发布人:车琳琳 编辑:谢小亚

       【编者按】2024年2月7日,中国第五个南极考察站秦岭站开站,填补了中国在南极罗斯海区域的考察空白。习近平总书记致信表示热烈祝贺,指出今年是中国极地考察40周年。40年来,在党的领导下,我国极地事业从无到有、由弱到强,一代代极地工作者勇斗极寒、坚忍不拔、拼搏奉献、严谨求实、辛勤工作,取得了丰硕成果。我们特此开设《中大极地群英谱》栏目,讲述中山大学极地工作者的科考故事。

讲述人物:惠凤鸣

       中山大学测绘科学与技术学院教授,博士生导师。

       主要研究方向为极地冰雪参数遥感制图与海冰遥感监测研究,在RSE、IEEE TGRS、JGR-Oceans等遥感和地学领域SCI期刊发表论文70余篇。连续两次被选派参加中国第28次、第29次南极科学考察执行科研任务,参加2014年8月北极黄河站冰川野外考察。2017年以来多次到芬兰、格陵兰等北极地区开展科考与合作交流。

惠凤鸣:为南极科考站“选新家”

       2024年初,中国南极秦岭站开站。秦岭站所处的罗斯海区域,被认为保存着地球罕见的完整海洋生态系统。这里曾是中国南极科考布局的空白。

       而这一片人迹罕至的区域,中山大学测绘科学与技术学院的惠凤鸣教授早在2012年,就对它近距离探索过,那里的海洋冰川、地形地貌,他了然于胸。惠凤鸣教授,正是秦岭站这个南极科考新家的选址人之一。

“那几天,我磨破过一双鞋”

       回忆起为新站选址的经历,惠凤鸣语气透着自豪,“我当时去的就是秦岭站所在的附近的恩格斯堡岛,考察该地区是否适合建站。在此之前,我们已经运用遥感手段对这一区域进行测量分析,实地考察结果和之前的遥感测量基本吻合。”

       新站选址要综合考虑地理位置、气象条件、后勤补给、海洋调查、科研价值等各方面的需求。2012年暑假期间,惠凤鸣与团队成员利用15m高分辨率卫星遥感影像,对整个南极洲近18000m的海岸线进行详细巡查,过去30年环南极的海冰季节分布情况,综合考虑各项因素,确定了两个重点靶区。

       惠凤鸣重点考察的是恩格斯堡岛周边区域,在一周左右的考察中,他差不多走遍了整个小岛,与遥感测出的结论进行现场比对,来确认新站选址的可能性。

       “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,那几天,我磨破了一双鞋。”在遥感影像中,看似平坦的小岛,地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冰碛岩石,走起路来极其困难。“800多米的路程,我们两个人扛着设备,要走40分钟。”

中国南极新建站选址纪念合影(右一为惠凤鸣)

       经过实地勘察,惠凤鸣对罗斯海这个区域建站很乐观;“罗斯海地区有多个国家建站,具有地理区位优势和重要科考价值,我们选定的区域,地势平坦,有建站必须的基岩;靠海边近,方便交通与补给;水源,生物资源也很丰富。从科研的角度来说,特拉诺瓦湾冰间湖、南森冰架就在附近,与之相关的海-冰-气交换、冰川运动、南极物质平衡以及海冰等,都有很多的研究内容。此外,海洋地球物理、海洋生物等研究,都很值得做。

       在谈到为什么另一块重点靶区不适合建站的时候,惠凤鸣笑了:“那块地方生活了两万多只企鹅。”他指着遥感图“在遥感影像中因为分辨率的原因,我们只能看到一片红红的区域,大家百思不得其解,不知道是什么。结果到了现场一看就明白了,都是企鹅的粪便。”

人类的第一步与人生的最后一步

       新站的选址工作从2012年12月30日开展,到2013年1月6日结束,这期间每天早上8点钟,直升机把科考人员送到作业地点,到晚上9点接回去。只要是晴天,一天十来个小时,除了吃饭时间,其余时间不是在作业,就是在讨论。中午简单吃点饼干、巧克力,如果有机会在帐篷里煮个方便面,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享受了。

       恶劣的天气是让科考队员头疼的事儿。1月4日那天晚上,直升机来的时候,作业还没有结束,已经变天了,风逐渐大起来,直升机无法等待,只能返回。惠凤鸣和队友只能就地宿营。6个人挤在两顶小帐篷里,很快下起雪,天气非常非常冷。惠凤鸣把帐篷中间的地方让给两名学生,自己贴着帐篷睡,左肩受了寒气,很久才痊愈。

       “其实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极度寒冷的气候”,在南极,惠凤鸣的工作之一是与队员共同完成基础测绘点的测量,需要每天站在基础测绘点的位置,接受和记录每个测量点的数据,作业点空旷寒冷,遇上大风的天气,极地企鹅服都能被吹透。

惠凤鸣做测量工作

       日常作业的辛苦,在他看来不算什么。在南极,不可预知的潜在危险才最让人害怕。2012年12月初在中山站外围海冰区域,惠凤鸣和同伴开着雪地摩托车巡冰,发现前方有一块冰的颜色比较暗,凭经验他觉得可能会有问题,用竹竿去试了一下——果然,一戳,冰碎了。那是块很有欺骗性的浮冰,如果把雪地摩托车开上去,后果不堪设想。

       在南极风险从来不会只有一次,2011年12月2日,凌晨2点。他第一次驾驶雪地摩托和队友在下雪天巡冰修桥。在完成作业之后,刚往回走了几步,风骤然大起来,能见度不到10米,车队被冲散了。他和两名队员摸索着返回。“之前我的GPS借给了别人,出发时也没顾上带。”风雪之中,完全辨别不了方向,三个人开着雪地摩托,在海冰上乱转,还差一点点走进俄罗斯破冰船开辟的水道。

       避风的时候,原本还很乐观的三个人,渐渐感觉到危险的逼近——能见度连1米也不到了。随身携带的对讲机没电了,三个人身上只有两块巧克力,而高频预报暴风雪仍将继续,他们几乎陷入了绝望……

       两个小时候后风雪有所减弱,他们趁着这段间隙继续探路返回,非常幸运的是,他们碰到了外出寻找他们的队友。“那段时间,真的非常非常危险,我们另外一队队友就更惊险了,等平安回到雪龙船的时候,他们已经走失了6个小时。”

        “在我即将第一次登上雪龙号前往南极的时候,有南极科考的老前辈就对我说,你在南极迈出的每一步,可能是人类的第一步,也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步。”

从无线传感器安装到极地环境立体监测系统建设

       惠凤鸣的专业是环境遥感、海冰遥感、遥感制图与空间分析,他参加过28、29次中国南极考察。第一次去,主要是在南极安装和维护团队自主开发的“极地环境无线传感器网络观测平台”,这个平台可以提高人类对极区地表的实时观测能力,将系统观测数据与卫星遥感观测相结合,可以为遥感卫星数据反演、验证提供连续的极地冰雪环境数据。

 

安装无线传感器

       “当年我们开发的无线传感器在精度上和国外的产品没有差别,那时候购买一台进口设备要十万美元,我们自己这台只要十万人民币。更主要的是,核心的代码是我们所有,根据实际测量需要,加减传感器都非常方便,机器出了故障也能够及时维修。”

       十多年过去,惠凤鸣的工作重点更多地放在极地环境立体监测系统的建设上,他所在的团队取得了一系列的突破——自主研发了极地环境多要素遥感反演技术体系、开发极地长航时无人机平台系统、组建极地冰雪环境实时监测系统,研发运维极地遥感小卫星冰路卫星、运维升级“中山大学极地”号破冰科考船,初步建立了空-天-冰-海立体观测系统。

       去年,中山大学极地环境立体观测与应用教育部重点实验室获批建设,惠凤鸣担任实验室副主任,他坦言,能够入选教育部首批批准建设的极地领域6个重点实验室,意味着能够更好发挥平台优势,整合多方力量,致力于极地复合型人才的培养,这是光荣,更是挑战。

       探秘极地,是每一位极地工作者终身奋斗的目标。在南极的每一步,都要“拔剑四顾”,才能确保安全,而在前行的路上,此心却从未茫然,他期待的是与南极的美丽重逢,更期待能在秦岭站书写更好地认识极地、保护极地、利用极地的新篇章。